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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5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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斷哈著熱氣去暖。元淳輕輕推了他,嬌嗔著:“哪裏這麽嬌貴啦。”

手腕上的傷疤還在白皙的皮膚上停留不動。燕洵想著她身上的疤痕,知道她現在不喜歡嬌貴,是他自己想讓她變得嬌貴。他的淳兒值得被好好保護,也值得被他嬌貴。

夜裏他傳召了太醫,思前想後還是想給元淳把這些印記去掉。那些,不該停留在她的身上,縱使是她的經歷。既然她將過去遺忘,就不該見這些糟心事留下的痕跡。

他從不是個因為她身上有疤才去愛她的男子。

“淳兒,有個方法,能把你身上的疤痕去掉,不會痛,你願意試試嗎?”

“很……醜嗎?你是不是嫌棄我了?”

“不是,不是……是怕你難過。”

燕洵垂著腦袋,去碰她的額頭。她看不見那人臉上的表情,只知道他情緒並不好。但在她為數不多的記憶裏,這個人的笑容裏,總有故事,連彎彎的笑眼中也有哀傷。

“哦……”她笑笑,擡頭捧著他的臉,去親他的眼睛,“燕洵哥哥有什麽事要跟淳兒說,淳兒會保密的。”

“有什麽事?你聽誰說的?”

她指著眼睛,說這裏不會騙人。而他只會說,沒事,燕洵哥哥很好,見到淳兒高興,他就開心。

他從來不是個願意讓她擔心的人。

捱過去幾月,便是除夕夜。沿街掛著燈籠,照著鄉間小路上亮瑩瑩的雪花。家家戶戶做著餃子,處處都是年味兒。

鄰居家劉嫂子送了一副對聯來,燕洵詩書不通,根本分不清哪個是上聯哪個是下聯。那是元淳第一次笑他笨,去打他的頭。

“好好讀讀。還好沒刷漿糊,若貼壞了,可要辜負劉嫂子的一片心。”

燕洵連連說是,忙換上對的上聯,踩著□□比量:“這裏?”

“高點,再高點……”

大地春回知晝暖,青山覆蘇萬象新。

對聯貼好,只差一個福字未完。燕洵順了兩張元淳簍子裏的大紅方紙,拿著毛筆寫下一個“福”,又寫了一個蒙語“福”。

“這是什麽呀?”元淳收好□□進來,瞧見桌子上的字。但她只認得一個。燕洵告訴她,這是他們家鄉的字,也是“福”。

她說,那敢情好,雙福臨門,往後的一年裏什麽事兒都能順順當當了。

貼好福字,燕洵照例去煮餃子。元淳便坐在畫像前剪窗花。

這段時間,宋大娘和劉嫂子沒少來看他們,這窗花就是她們教給元淳的。前些日子,宋大娘還畫了許多花樣送她,鬧得元淳現在剪窗花都有些上癮。

“又在剪什麽花樣子啊?”

“聽宋大娘說,今年是兔年。欸,燕洵哥哥,你說我要不要把我們的畫像也剪出來,貼滿屋子,這樣我肯定忘不了你,你也忘不了我。”

剪紙的時候,元淳的嘴活潑的很,燕洵普通的一句就能讓她嘰裏呱啦說了兩車話。

“去洗手,餃子該涼了。”

“欸欸欸,你等會兒我還沒剪完吶!”他去牽她的袖子,一路將她帶去一盆溫水邊,元淳不情不願的洗手後,見手上還有未幹的水珠,趁燕洵不註意,甩了他一臉。

她吐舌頭做鬼臉,一臉嬌俏:“打我呀?”

他追著她跑,從裏屋追出屋外,追到雪地之中。元淳跑了一身汗,銀鈴般的笑聲響二人在耳畔。

吃過餃子,燕洵親自放好熱水,叫元淳泡著太醫留下的藥浴,自己去收拾碗筷。元淳泡好後,他照舊拿來藥膏,拿著毛巾輕輕擦去她身上的水珠,小心翼翼塗在她的疤上。

他一直在蹙眉,總覺得自己對不起她。元淳拿手推開人眉心中的褶皺:“燕洵哥哥,我不痛啦,你不要難過,這些疤比之前淡很多了。”

燕洵點頭笑著答應,將藥膏塗好又替人換上抹腹和中衣中褲。元淳縮在燕洵懷裏,兔尾被他從懷中拿出來放在她手心,軟軟的觸感讓她的心變得更柔。

撥了撥藍色珠子,又搖著鈴鐺,最後順著柔軟的兔毛。

“是什麽呀?”

“是一段回憶,以後慢慢說給你聽。”

“那這是誰的呀?”

“是兩個傻瓜的。”

——

“誒,聽說了嗎?咱們的皇帝陛下因頭痛癥叫那姜丞相坐皇位,以感謝這幾年的輔佐。”

“皇上任用賢臣,從不貪圖皇位,前幾年的饑荒和水災有了他,很快就過去了,如今的聖上可是比前朝皇帝好多了。”

——

“燕洵哥哥,你是皇帝嗎?”

“不是啊。”

“那你是誰?”

“淳兒的燕洵哥哥呀。”

自得世間兩全法,不負如來不負卿。

所謂浮光不過幻象,我曾將愛盡數貯藏(元淳番外)

我做了大夫,把祖母的醫館重新開起來,而燕洵哥哥學起來廚藝,開了一間點心鋪子。日子過得順當。

但我其實是一個,沒有多少記憶的人。

在我為數不多的記憶裏,身邊這個男人存在了絕大部分。我知道他叫燕洵,我知道他在乎我,我知道我喜歡他。

“燕洵哥哥,我不想忘了你。”

“那就不忘。萬一真的忘了,還有我。我會記得你,不會把你弄丟的。”

這是我記憶中,與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對話。在哪裏來著……

哦對,本子裏說是他陪我去看沙棗花。

“淳兒,過兩天就過年了,燕洵哥哥帶你去集市轉轉好不好?買點你喜歡的東西。”

彼時是二十八,敦煌天寒地凍的,雖說不下雪,但寒風刺骨,總是不願出門的。

貓縮在我懷裏,不願動彈,像是覺得要發生什麽事一樣。燕洵哥哥看了看它,說了句橘子是個稀罕的貓,就好像會預測未來似的。

我並不懂燕洵哥哥所說的預測未來,過去的事記不住,哪裏還會想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事。

好像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跟前哭吧,哭的一點聲音都沒有,眼眶不停地往外掉水,把他嚇得不輕。其實好像,我沒有想哭,但眼淚就是一直掉。

他拉我去集市逛,給我買了糖葫蘆。一個個紅紅的球被穿成串就像村子街邊掛的紅燈。

“這是什麽呀?”

我指了指橘色月牙形狀的東西,問攤主。

“姑娘,這是橘子糖,給您稱一斤?”

還沒接話,燕洵哥哥就把我拉走了。據說,他看到了比橘子糖還好吃的東西——糖炒栗子。

油紙中的栗子就像發熱的石塊,讓人暖和許多。我拿著它去咬,硬硬的殼能硌死舌頭。他讓我趕緊吐了,臉色很焦急,就像看到我吞碴子似的。

我拗不過他,將它吐在路邊紙簍裏。

“又不是什麽大事,你這麽急做什麽?”

就在那天,他沒讓我碰帶殼的栗子,一個個把皮剝幹凈了送到我嘴裏。我還吃了他給的糖葫蘆,弄得我那天胃裏頭沒地方放晚飯。

二十八這一天,就……挺奇怪的。

各種奇怪的事發生。

比如,我開始失眠頭痛,開始接不住東西,開始做噩夢、出虛汗……

“你有沒有發現……她有點不對勁?”

燕洵哥哥去買過年要用的東西了,阿涼和太醫在說悄悄話,具體說了什麽我沒聽清楚,只聽見一句舊傷覆發、時日不多。

立時懂了什麽意思,我也沒問他們,只顧著去看畫像了。

我當時就想啊,死是另一種存在,沒什麽虧與不虧。可後來我卻害怕了,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中,害怕不知道哪一天就離開,害怕見不到他。

除夕夜時,頭痛病發作的厲害,當時痛的渾身是汗,我想啊,除夕除夕,這麽痛,明年就不會痛了。

他忙去叫太醫,又忙去拿蜜餞給我吃。驚慌失措的樣子惹人心疼,還安慰著我別怕,過一會兒就好,吃了蜜餞就不痛了。

“對不起燕洵哥哥,嚇著你了……”

後來的後來,我成了藥罐子,每天湯藥不斷,身上都往外透著藥味兒。有時喝藥喝到嘔吐,有時喝藥喝到感覺不到舌頭在哪裏。

據說是能用的法子都用了。這一定是事實,不然我不會變成藥罐子。

“燕洵哥哥,他們說人都會死的,如果我死了,我希望化成灰,隨風飄去每個角落,自由自在的。這樣你走到哪裏,我都能陪著你。”

他怪我說不吉利的話,冷著臉冷了一天沒對我說話。

我覺得,這個安葬方式挺好的。

折騰了兩個多月,頭痛癥還是沒有好轉,趁著他還沒對太醫發火,我扯住他的袖子,笑:“燕洵哥哥,不治了……”

他沈默了很久,像是無意間磕到哪裏,話都不會說,半天憋出來一個好字。

那晚,我停藥了,頭還是像以前那樣疼,噩夢還是像以前那樣做,燕洵哥哥還是像以前那樣陪著我。

“燕洵哥哥……那個本子你先不要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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